[旅居德國] 杜塞道夫的黯然銷魂飯
在杜塞道夫某天,我收到朋友傳發的threads--杜塞道夫開了一家港式餐廳,叫+852 restaurant and bar。在我告訴D的同時,他也看到一樣的threads,「味覺是不會騙人的」,我們總拿這句開玩笑。要是餐廳開在柏林,我們大概不會如此驚訝,畢竟柏林也國際化像其他歐洲首都一樣。這個小城市竟然有另一個港式而不是中式的餐廳,想到D一整年都在這裡,他在思鄉的時候,便可以去一趟「醫肚」了。
(+852的門牌在遠處也很易認出來。)
+852位於東街(Oststraße),在小東京附近。(關於這裡的日本區,我留待另一篇再述。餐廳爆紅,是因為老闆辦了一晚麻將之夜,老闆也沒有看threads,只是知道餐廳被網上瘋傳了。 餐廳裡有一台電視,播著一些零碎的香港街景,油尖旺、中環等,還無意拍下了我們日常在中環練習瑜伽的大廈。餐廳亦不乏霓虹燈牌,要是在香港見到這樣的裝飾,大概也沒有甚麼感覺。人在異地,再多刻版印象的設計也是親切的。
我的魚素生活快七年,這年去德國前重新吃肉(這裡不贅)。大約七年以後,我第一次再吃叉燒時竟然是在德國。D說煮得不錯,應該說在國外吃到這個水準已沒得挑剔。我很久沒吃叉燒,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味道。大概我更喜歡豉油拌蛋飯的部分吧。D說再好吃不夠我媽的自家廣東叉燒好。我媽知道我重新吃肉後很開心,在我回港後立即煮給我吃。思鄉的胃很有趣,我在香港並沒有突別想吃的東西,在國外便突然思念,大概是意識中的香港味道。想起十年前在倫敦過聖誕,我跟同行的朋友說想吃乾炒牛河,可是在香港我卻不喜歡吃。
我們吃了黯然燒魂飯和椒鹽豆腐,喝了杯凍檸茶少甜少冰,但我最想吃的是熱奶茶吧。順帶一提,餐牌是中英夾雜的,而不是德、英或是德、中,那是最香港的事了。
餐廳在傍晚營業至深夜,老闆的廣東話聽起來就是在德國長大的口音,他告訴我們這區少了很多夜店,想到半夜三更會餓,不如開一家港式餐廳,有點小食之類。
在寒風早了的秋天,我們在吃飽米飯後滿足離開,胃口滿足暖意比起衣物更保暖了。
後記(有點長):
很多人問我在杜塞道夫做了甚麼,基本上就沒有甚麼吧哈哈。隨心境穩定多點(多一點而已),不用做些甚麼好像都是奢侈的。
回港以後,一切繁忙勞累不斷。這一週裡,我書寫五篇日誌、趕起兩幅參展的畫、還有更多更多零碎的東西,例如小黑貓不舒服。
我愛的人在遠方,我的煩惱就在腳下,我們相距的時差,容許我應對和消化一切,可是這些孤獨感強得讓我只能書寫。
想到這裡,我突然記起川本三郎的《少了你的餐桌》,那是一本悼念和妻子、親人用餐時光的散文。生離不及死別,人在向死而生的過程裡,偶爾總為活著的小蜉蝣而感歎,沒法真正的超脫,來往於看開和看不開之間。這樣便有了書寫的意義。
關於我到底要不要離開香港生活的話題,我感謝N跟我說的東西。
我說,為甚麼我總是把自己的生活搞得那麼複雜呢。
N說,因為你就是個複雜的人啊。
N又說,在做選擇時,如果有「更想」的傾向,往那個方向走吧,即使你會背付沒有作出另一個選擇的複雜。
我說,天秤座就是甚麼都想要一點,好像連作出選擇的第一步都做不了。
N說,那就更加容易了,甚麼東西先來,便先做決定,由小小的決定帶你到最後。
原來這樣簡單。
曾經甚麼都不想要,到慢慢懂得想要甚麼的時候,發現本質上兩者如此相似:你不能完全割捨,也不能全部擁有。人只能把放任生命,等東西來到,告訴你在那個時間點,你該往哪裡去。
(我總是和N老師的對話,要是有人跟我有相似煩惱時,從這些智慧裡得到新的想法。或是,日後有人問我相似的問題時,我換另一個身份,告訴他我是這樣慢慢老去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