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旅居德國] 杜塞道夫森林浴

秋天的美麗須臾，介乎躁動與沉靜之間，恰如樹木既是青青，葉子依然紛紛掉落。
渴望每天能在怡人的溫度裡過小日子，時間慢一點，偏偏有這樣的念想，卻令人增添更多的來不及。即使旅居的日常輕鬆，生活裡始終有不少瑣碎的事和忙亂。生活中不太討厭又不太喜歡的通常平淡日子，愈喜歡便愈易流失，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的矛盾，大概是生而為人的修行。

（在國家森林裡，D攝。)

在杜塞道夫的秋色裡，或會看某些樹有四種顏色，紅黃橙綠層次明顯。顏色諧協，也讓我感受時間的流逝－－葉子掉落零星幾片的話，你或者不會發現；但當樹葉都變成啡色，你踏出嗦嗦的聲音，便知道步入深秋。這是我和D練習瑜伽studio外的樹，在Staufenplatz附近，半個月後，樹葉已枯萎；在我的離開時候，大概只剩下光光樹枝在空中。遠處有一片林。我們的練習在清晨睡眼惺忪，某天突然清醒，樹該沒有那麼高吧？於是我們查找了google map，那是國家森林Grafenberg Forest。

關於我們真正出發的那天，我們先乘車到Graf-Recke-Straße，從另一處比較接近森林的入口開始，慢慢由平地走進斜路。歐洲某些森林都有規劃行人道，路若隱若現，不失森林感冒險，又不會讓人迷路。森林裡總有岔路，我們跟著前面的人走上山，迷戀著樹和樹之間的空白。這年秋天的天氣反複無常，好天氣來得珍貴。陽光在葉子之間透出，太陽不耀眼而溫柔。我無法把肉眼看到的顏色攝下，正因如此，文字的想像力大概比起短影片來得有空間。若是你感受過山的力量，你大概明白我所說的光度和溫暖。天氣乾燥，森林再多植物也不覺得濕度高。在鋪滿落葉的斜坡中行走比想像中困難－－葉子很「跣」，也就是我們廣東話說的很易「瀡」下去。

走了大半小時會見到車路，有些人駕車到往森林中的遊樂區Aaper Wald去。那裡有小型機停機坪，也有馬的走道，我們不時見到有人騎馬，是我生命裡最接近馬的時候。後來，我在遠處見到小馬，兩隻小馬慢慢跟在人的後面在我眼前走過。D說他想試著騎馬，我想，大概我真的不想把自己的重量承交到另一條生命之上吧。在小型停機坪前，我們走了一段頗長的路，期間有小狗奔跑著，我們走了一段路便沿同一條路回程。

D想著找google map圖中的小鹿，我們離開時再找附近的野生動物園區(Wildpark Düsseldorf Grafenberg)。園區裡還有不同生物，比如野豬。除了飼料，有些德國人把蘋果切小片然後扔到小鹿前。當時四時多，快要日落，而我們都走了三小時，疲憊得想離開。

野生公園附近沒有車站，大概前往的家庭都是駕車，我們只得藉由進入森林離開。

森林浴久了，一如長時間泡浴，失去了一開始的意興。而當天在太陽磁暴的一週，疲累的時候，人的情緒容易由平靜變得激動。我害怕如此反複，卻懂得這就是自然的力量，學著找到剛好的dosage。陽光漸漸變得金黃，在那如被燃燒著的秋葉中間我看見萊茵電視塔(Rheinturm)，看到回家的方向。

我們往yoga studio的方向下山，當天累到不像人形，但還是想都到了便給自己一個旁晚的練習。那天由另一位老師教班，她說我希望你在練習後有好一點。
在自然裡的孤獨感可以很重，人與人之間也是，那就是我喜歡適時在群體裡，適時獨處。

（D，我的攝影師。）

後記：

九年前在書店工作時，我問人：「如果現在你不用考慮現實，想做甚麼就做，你會想怎樣過？」
那時我說跟其他同事說，我想一個人住在森林裡，養一群貓，與世隔絕。

九年後，我沒選擇過住在村屋，也沒選擇過隻五小貓。寫字的這天，黑貓初初肚子不舒服吧，拉了幾次屎都無法拉出來，我搓揉她的小肚子，知道那真的是她不舒服了－－只有她不舒服，她才會如似親近人。餵了她吃些益生菌後，希望明天好一點。真想告訴當時自己話真的不要亂講，你幻想的模樣是少了擔心小貓有事、家中環境潮濕之類。

我愛極了現在生活，沒想過我身邊會有另一個人，
然後，
那麼，如果我們在途上走失了怎辦好呢。
我們不會走失的，你牽著我的手說。